《有限的和无限的游戏》

什么是有限和无限的游戏?这个世界上有两种游戏，一种是有限的游戏，另一种是无限的游戏。也可以说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把所有的游戏当做是有限的游戏，一种人把所有的游戏当做是无限的游戏。比如说苏东坡跟章惇，这两个人是一对冤家，章惇整苏东坡，把苏东坡贬到海南岛，一路贬过去，在有限游戏这个环节里面你发现章惇赢了，因为章惇权倾一时，做了宰相，苏东坡是一个出局的人。但是苏东坡是一个玩无限游戏的人，他的人生根本不局限在朝堂之上，他也不想在政治斗争当中获胜，无所谓，你让我出局我就吃荔枝，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最有趣的是当苏东坡要被贬到海南岛时，苏东坡一听说去海南岛，心想完了，这下肯定回不来了，十分痛苦，然后跟他弟弟告别。结果他刚到海南岛就发现一种叫做生蚝的美食，发现这个生蚝生着也可以吃，烤着也可以吃。然后他给他儿子写信说我在这发现一个美食，这个美食能颠覆我们的人生，特别好吃，你在北方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要告诉北方人，你要告诉北方人了，将来海南岛就会被北方人占领。你们看现在的海南就被北方人占领了。(笑)

另一对是孔子和杨虎。杨虎也是权倾一时的朝臣，一路上欺负孔子，造反，希望孔子给他打工。孔子在杨虎跟前永远是唯唯诺诺的，因为人家是成功者，他只是一个教书匠。但孔子玩的也是无限的游戏，他玩的是要拯救黎民百姓，为中国开创华夏文明。

我想愿意从事教育事业的人，都是具有一定情怀的人。我们希望我们所做的事业能为家长和孩子带来改变。所以我也希望大家常思考一个问题，我们做教育的人玩的是有限的游戏还是无限的游戏?我们需要看中的是财务报表，是收益还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这是我要分享的第一个心得，推荐的第一本书。

下面我们来探讨一下当今中国教育最严重的问题是什么?事实上我对怎样提高学生成绩，如何让孩子通过考试真的不在意。因为没有一个证据证明成绩好、分数高的人他将来的生活就会很幸福。很多学霸其实过得不怎么样，甚至还有点心理变态。我们不先去思考教育的本质就开始助纣为虐，想方设法提高孩子们的成绩，暂时缓解家长们的焦虑，从而让家长们为教育服务买单，这样真的道德吗?

《不管教的勇气》

所以我最近读了一本书特别有意思，叫做《不管教的勇气》，这个作者写过另外一本很有名气的书是《被讨厌的勇气》。他是专门研究阿德拉的人，那么这个日本人写这本书的用意是什么呢?他说你看我们这个社会特别重要的一个教育的传承是来自反思，一个人长大了，没有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比如说每天都干着很苦的工作，暗无天日。他就会反思为什么我的生活会是这样的，他反思得出一个非常粗浅的结论——我当初没有好好学习，我如果好好听我爸妈的话不至于落得今天的地步。这个反思是错的，这个反思非常粗浅，粗浅到他认为我只要好好学习，考上北大、清华就不会过这样的生活。于是他把这个反思用在他的孩子身上，然后他比他的父母更变本加厉地要求他的孩子上各种培训班，甚至变卖家产，卖血也要报班。

我们不难发现，在生活中，把孩子往疯里逼的很多人来自工薪阶层，他们内心有大量的痛，这种伤痛会直接投射在教育现场。孩子作业写不完就会发飙，发飙根本无益于孩子做作业，发飙解决不了问题，但是家长为什么还是会发飙呢?原因很简单，他当年遭受过这个痛苦，这个痛苦直接投射在现场。所以你听到很多妈妈跟孩子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跟你说过几次了?在这位妈妈对孩子发飙的那一刻，她仿佛变回了那个8岁的小姑娘。发飙让她的孩子更加焦虑，更加不爱学习，就算她的孩子最后能从好的学校毕业，也只想找个稳定的工作干一辈子，因为孩子的安全感被破坏了。

这种教育的轮回在我们身边不断地发生，就在我们开会的此时此刻，我们周围很多学校的孩子还充满着幻想。很多家长会给孩子提供特别奇怪的幻想，说你只要考上好的大学你的人生就没问题，妈妈就不会再管你，这是胡扯的，考上好的大学才是厄运的开始，对吗?然后还有人给孩子创造更奇怪的想象，你只要不玩游戏你的成绩就会提高。很多老师也跟着说，你儿子什么都好，就爱打游戏，不打游戏成绩肯定能提高，这句话是推卸责任的说法，老师推卸落实的责任，家长推卸家长的责任，给孩子一个幻想——只要不打游戏，人生就会好。结果家长和老师们越是管教，孩子们越是想方设法打游戏。

很多人的反思只是停留在我当年没好好学习这件事，如果再延伸一点点，稍微想一想你就会知道没有一个人会轻易放弃自己的人生。是什么让你当年放弃了学习?其实是你父母的教育方法错了。换做现在，我们要做的也是改变教育方法，去做一个讲道理的家长，自己成为孩子学习的榜样。

现在还有一个很不好的现象是大量教育行业从业者可能是急着挣钱，于是向家长们兜售着焦虑，将教育变得十分急功近利。甚至有培训机构直接打出付多少钱就能提高多少分的标语，这真不是我们教育者应该做的事情。

教育是一个复杂体系，而现在在全世界范围内出现的教育问题，根源都在于将复杂体系简单化。我们学到的知识都基于基础理论，看到复杂的问题就习惯行地将问题进行拆分，分成不同阶段，每个阶段设定一个目标，以为将所有目标拼凑在一起，问题就解决了。

然而，复杂科学本质定义就是没有因果关系、不可追溯、不可拼凑、不能还原。这个理论涉及到另一本书，名为《原则》，其原理就是还原，比如书中总结了两百条成功理论，告诉读者按照原则做就能成功，但这完全是不可能实现的。这种还原并没有上升到理论高度，而真正上升到理论高度的爱因斯坦相对论告诉我们：一个人在这个地方不能成功，在另一个地方则可以成功。

但是大量的老师和家长仍然通过还原论、机械论对教育进行简单的拼凑，把教育简单的看作是语文、英语、数学、体育等学科的集合体，认为如果孩子各门课程都能达到80分以上，那么拼装起来就是80分的人生;如果孩子各门课程都达到90分以上，拥有的就是90分的人生。因此老师就给家长列一个科目清单，家长就按照这个清单监督孩子不断提高成绩。

还有家长问我怎么才能让孩子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是不是要每天盯着孩子学习，辅导他，并规定学习时长?我回他说，你要真这么盯着孩子，那完了，孩子永远学不会独立学习，然后一直到高三都需要家长盯着。我儿子也在中关村附近上学，中关村的孩子做作业做到晚上十点很正常，但我从没见过我儿子在七点以后写过作业，为什么?因为我们都不管他，我们让他知道写作业是自己的事情，于是他怎么也抽空很快就写完了。而别的写作业写到十点的孩子，很多时候是一边写一边玩，在旁边盯着他的家长走了会神，孩子也会瞅准时机玩一下。这样学习效率就不高，学习质量自然也不高。

一个人的自律性来自他的自尊水平。当我们用这样机械化还原论的方法教育一个孩子的时候，我们往往损失是这个孩子的自尊水平，他的自尊水平越来越低。他会认为自己是一个没法管理自己的人，是一个不能独力学习的人。导致的结果是他不会自律，人生的每个阶段都等着别人来管，大学毕业之后再没人管了，于是不再读书了。其实这也是樊登读书会之所以有这么大市场的原因，因为很多人大学毕业就不再读书了，但慢慢又发现不读书根本活不下去，因为职业的更迭变得越来越快。

《复杂》

我真的建议大家都去读一读《复杂》这本书，这是一本十分重要的书，可能内容如书名一样太过复杂，所以读的人很少。比如光合作用，叶子上有很多气孔，将气孔全部打开就晒死了，老不打开就憋死了，那么该如何合理的打开呢?这就是一个复杂体系了，需要通过叶子本身的自然呼吸进行调整。包括珊瑚、石头、雪山都是一样的道理，都是一套套的复杂体系。包括原包计算机的研发人员，有人问，你们探索了这么伟大的蜜蜜，能不能告诉我宇宙的发端是什么?研发人员回答说，宇宙的发端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有的话一定不超过三行代码。宇宙之前就是一个点，一下子炸开了就成为了今天这个样子。这也是一件十分复杂的事情。

回到所有复杂体系你会发现，所有复杂体系都不是用大量规则拼凑起来的。所有复杂体系都是由极其简单的规则拼凑起来。比如说人怎么从一个大分子进化到今天，很复杂。有三条规则。第一，父亲提供一半的基因，母亲提供一半的基因。第二，变异一下。第三，自然选择。这就是生物算法，不断重复，经过这么多年，从一个大分子变成人这个样子。所以你如果希望一个孩子，希望你辅导的孩子和你们自己的孩子能够健康成长，你一定要回到最基本的三根支柱，给他建立一套自己能够成长的东西来。

其实我内心非常感谢我爸妈，但是他们要求我做的事我一件都没有做过。我大学时候看录像，中学看小说，高三看金庸。我现在回忆一下，所有来自父母的反对意见我都没有听过，就这么成长起来了。每一个孩子和父母之间都会有一场战争，在这个过程中如果孩子赢了就是喜剧，如果父母赢了就是悲剧。因为父母赢了，是简单规则获胜，孩子赢了，则是复杂规则获胜。

这三根最基本的支柱，第一个是父母对孩子无条件的爱。大量的孩子感受不到无条件的爱，因为父母不懂，父母觉得爱是最容易操控的，父母经常说你再这样我不爱你了，父母拿爱当筹码，大量的爱就被破坏。

第二个是培养孩子终身成长的心态。要让孩子把所有的挫折视作成长。与之相对的是固定型心态，固定型心态的人每做一件事都要证明自己，做任何事都要考虑别人怎么看，自己排第几，划算不划算，我是不是足够聪明。成长型心态考虑的则是我学到东西没有，挫折也是收获。

最后一个是要赋予孩子足够的价值感，让孩子的自尊水平提升，让他主动想改变自己的人生，想为家庭、社会做出贡献。当家长做到了这三件事情，接下来只需要耐心等待。我们扪心自问，我们的成长多少是来自别人的逼迫，多少是来自自己内心的渴望?最终我们会发现，一定是自己内心的渴望才能带来真正的学习，真正的成长。

我们现在有一个业务是做游学，一个会员花好多钱要见我，目的就是问我一个问题，她问，我的儿子不爱学习怎么办?我反问她，你做了什么?这个家长说她摔了孩子三个手机。我让她等待。家长就说这要等到什么时候?会不会太消极了。我又接着问她，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的?这位家长愣住了，说去年。在这里，我要给大家介绍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意愿性损伤。美国做过一个统计，所有有家庭医生的家庭平均寿命比没有家庭医生的短好几年，为什么?因为医生作为医生总想做点什么。你一不舒服，他就想开点药。很多家长也是这样，作为家长总是干预点孩子的成长，我也不是倡导家长们都不要管孩子，而是比起管教，孩子们需要的更多是关注，家长们要去调动孩子内在的潜力，调动起孩子这个复杂体系的生命力，他的生命力越强大，那么就会很快觉醒了。如果我们在他自己主动爱上学习之前就强迫他学习，成为一个考试的机器，那么他一辈子都不会爱学习这件事情。

以上就是我想和大家分享的我对教育的一些理解。学习方法上，我想推荐大家几本书，都是读完绝对不会后悔的书。第一本是《刻意练习》，这本书告诉我们，一个人可以成为任何人。不要认为自己没有天分就做不了什么，很多时候都是替自己的不作为找借口。

第二本书是《认知天性》，作为《刻意练习》的升级版，这本书告诉我们想学会一个东西，掌握一项技能，最重要的是挑战自己的大脑。我每次讲书，都在挑战自己的大脑，那我就会记得比较劳。如果我只是拿出一本书做摘抄，那只是假装很努力，过后却记不住。记住一本书最有效的方法是挑战大脑，自己先吸收，再讲给别人听。

第三本叫《知识大迁移》，这本书是我们做读书会的理论依据。你会发现这个社会上有很多人对大量的事情不感兴趣。这里面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效应叫达克效应，它的核心是越是无知的人越是不认为自己无知。如果一个人对这个事情无知他不会有丝毫的兴趣。我们做读书会是帮助大家撕开一个知识的缺口，他会意识到说这里面有这么好玩的东西，接下来他自己的自信会带动他不断学习和进步。我今天来这演讲也是希望帮我们在座各位撕开一个知识的缺口，让大家知道原来读书可以带给我们这么大的改变。

我希望大家不要把焦虑作为学习的动机，贩卖焦虑也不是我们教育工作者应该做的事情。贩卖焦虑对学习知识毫无帮助，如果一个人为了减缓自己的焦虑而去学习，他必定会越来越焦虑，因为一个人知道的越多，就会知道自己不知道的更多。随着认知边界越来越大，人就会更加焦虑。人为什么要学习?做一个在路边修车的人，颐养天年不是挺开心的吗?为什么要学习，因为学习里面有快乐，这是我们生而为人的权利，人类有大脑前庭，人类有想象力，有好奇心。猩猩没有好奇心，猩猩可以做工具，但是猩猩用工具用了几千年，还是那个样，没有发展成一根筷子。这是人类和其他动物完全不同的地方。学习是每个人的权利，如果你要放弃这个权利，我只能说太可惜了。

我最近要讲一本新书叫《达芬奇传》，如果有人想提高自己的好奇心，那一定不要错过这本书。达芬奇临死之前的一个礼拜，在笔记本上写到，明天一定要搞清楚啄木鸟的舌头是什么形状。各位知道啄木鸟舌头是什么形状吗?啄木鸟撞击树干的力量很大，如果换作人一下就死了，但是啄木鸟没事，为什么?因为啄木鸟的舌头比嘴长三倍，平常不用的时候就弹回来在脖子上绕三圈，然后多出来的部分插在鼻孔里，这就是啄木鸟的舌头，它像一根弹簧一样，所以撞的时候没事。

这个传记作者非常了不起，他开篇就讲了这个故事，但是他没有揭晓答案，到最后才揭晓啄木鸟的舌头是什么样。讲完以后问这件事跟达芬奇有关吗?无关，这件事和你们的生活有关吗?无关。但这就是纯粹求知的乐趣。

我们作为教育工作者，最重要是点燃他人纯粹求知的乐趣，这是我们每个人身上应该肩负的责任。希望我们教育工作者都来玩无限的游戏，点燃他人纯粹求知的乐趣。

最后宣布一下，我们在中关村互联网教育创新中心刚刚成立了樊登读书的互联网教育授权点，欢迎大家都加入到推广阅读的事业中来，谢谢大家。